月亮好大像个饼

扮演刘备的第五年17

  因为这俩人马术都很不错跑得忒快,而我还没造出电报机来,所以突袭是成功了的,成功的甩开我方监视人员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也不是特别措手不及,因为丞相是有预案的。

  嗯,我知道肯定会有人猜,这个突袭成功也是丞相故意放任的结果,他就是在考验我,或者另有深意。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并不是,上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现在还在交趾种甘蔗。

  首先声明不是我流放过去的,因为交趾现在不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不归我管,算个中立地区,我只是跟他们做生意用蜀锦和盐换些石蜜,至于交趾的另一种特产珍珠我并没有什么兴趣,不当吃不当喝的,跟象牙一样爱谁要谁要。不过人工养殖几颗拿去收点的智商税补充下军费还是可以的。

  我忘了那个大聪明叫什么名字了,不过既然都去种甘蔗了,就叫他刘闪吧。刘闪冒出来的时机,当然是在丞相南征的时候,那段时间朕留守成都大权在握但是根基不稳,特别适合投资,所以刘闪这种人还是挺多的,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群人。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他们的衬托下我居然对李严好感度飙升,至少人家是真的敢册名委质。就好比两个人追我,一个掏出戒指求婚另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撩,你说我会选谁呢?当然是一个都不选,我又不喜欢他们,但是前者拒绝掉就行了,后者有多远滚多远。

  这年头识字率很低,读过书的脑袋非常值钱,不能随便砍,所以我就把刘闪他们送去南中前线了。丞相定下的路线是“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些人很会挑拨离间,正适合撒出去当说客分化瓦解敌方势力。不得不说他们当中确实有几个人才,离间的挺成功,反正交趾原先是站队孙权的,雍闿造反这事儿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但是现在基本中立状态,刘闪也一度是新任交趾太守士徽的座上宾,后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混到被打了一顿然后罚去种甘蔗了。

  据士徽自己说,是因为刘闪说我坏话,他本来是想杀了刘闪的,但是怕我生气,所以留他一命。我拿着士徽的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理顺这个逻辑,我记得似乎有个人躲在交趾说曹操的坏话,然后就被送回许昌让曹操砍着玩,怎么到我这里就执行另一套流程?双标的明目张胆,划掉,是双标的天经地义,所有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既然丞相也觉得士徽这么处理是给我面子,那我就收下这个面子好了。

  扯的有点远,还是回到那两位搞突袭式外交的使者吧。张温的来历很简单没什么可说的,总而言之那时候看起来就是吴国政坛上一颗正在冉冉升起的新星,这次出使就是用来攒资历的,不出意外的话回去就是升职加薪一条龙。在见到本人之前,我对这个名字的印象就是那个很扯淡的天问,他跟秦宓俩人引经据典的扯了一大堆似乎很玄乎的对话,什么“天子姓刘所以天也姓刘”,“天眷西顾所以天的头在西方”之类的。至于后来当了什么大官做过什么大事倒是没有印象,可能是因为我连小说都囫囵吞枣的缘故吧。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张温没有见过我,穿帮的危险性可以忽略,但是鲜于辅就不一样了,因为他跟我一起扛过枪。三十年前我跟他还有我师兄公孙瓒都是刘虞旗下的匡扶汉室的战友,随便追忆一点似水年华就是一道送命题。这一关丞相没办法帮我,因为三十年前他还是个在战乱中颠沛流离的小孩,怎么可能知道小军阀刘某和另一个小军阀鲜于某一起喝酒的时候吹了些什么牛皮?所以只能尽量少接触。

  我不是没想过这一关让大耳自己来,虽然他沉睡状态,但是不排除可以偶尔醒一醒,给点提示也行,就像那次无意中画出了元直的大头贴一样。但是那天早上我睁开眼,确认了一下时间线,发现并没有失忆的迹象,所以正主没有出现过,朕只能自己上了。丞相什么都没说,可我觉得他似乎有些失落,就随口安慰道:“可能他也累了,休息一段时间也好。”

  但是这句话似乎起了反作用,丞相笑得很勉强,大概是怀疑我在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于是我就跟他讲了个故事。小时候我妈说我爸出国了,我那时候可懂事了,心里知道我爸要么英年早逝了要么就是铁窗泪了,可是过了几年我爸真的从国外回来了。这个故事是从微博上抄来的段子,可是丞相自动脑补朕的父皇做过质子,这年头各方势力之间的信任度非常低,互相派质子属于家常便饭,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还是算了,随便吧,反正以后的事情又不会影响到现在。

  祭祀云长的场面并不大,因为不管怎么说也是个损兵失城的败军之将,划掉,因为朕现在没有能力二次伐吴,所以祭祀要低调,我才不认为败军之将就不配被纪念;而且都已经第三年,再多的悲痛也该归于平淡了。等到鲜于辅和张温出现的时候,祭祀流程已经接近尾声,当天在场的几个孩子——关兴、张绍、法邈、庞弘全都肉眼可见的紧张,我猜他们是怕我露馅。阿斗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健,真不愧是千军万马刀枪剑戟从中还能酣睡的天选之子,我都开始迷信帝王命格之类的东西了。

  丞相提议先回去,仓促相见不合礼仪,再说关兴还要宴客除服呢,今天忙,还是明天再正式召见吧。这很合情理,而且原本的计划就是我尽量少跟使团接触,可是丞相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太温柔了,温柔到我不忍心听,我忽然就有了一些别的想法,至少在那一刻,我不想扮演刘备,我想给他一个刘备。

  他跟刘备说话一定用不着总是这么温柔的,他肯定是可以撒泼,可以赌气,可以无理取闹,可以放肆的戳主公肺管子,虽然不一定做,但他肯定知道自己做了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有恃才无恐。

  所以那次我并没有采纳,反而对孩子们说:“想必云长也不希望看到咱们哭哭啼啼的,不如玩个顶拐给他看看吧。”顶拐这个游戏还是我带来的,规则很简单,就是两只手抓住脚踝,另一只脚单腿蹦,用膝盖去撞击对方,可单挑可群殴,一经推出大受欢迎,很快在军中流行起来。

  他们可能是被我突如其来的霸气侧漏惊了一下,停顿了一秒钟集体看丞相,丞相点头:“就依陛下。”于是关兴和张绍各自带了二十个亲兵开始排兵布阵,庞宏和法邈挺自觉的各自站在一边当军师,我一手一个把这俩小军师扔进战场,几十个人的对抗游戏罢了,连个兵器都无,怕个屁的凤凰落坡。

  然后就变成了“保护我方军师”的攻防战,你来我往打得挺热闹,我和丞相坐到祭台下面看热闹。丞相在羽扇后面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发现孩子们终究还是被我说中,没能逃过均值回归的天数吧。我捏了捏他的手,说“我不会让你输的。”

  他选择让我活下来,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唉,后世许多人批评他那爱徒姜维用兵好赌多行险招,可是他们所求甚大,本钱却不多,不赌又怎么能有机会呢?

  所以张温和鲜于辅看到的场景就是朕和丞相的带娃日常,主打一个轻松随意的松弛感。

  张温不是很高,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挺有威仪,身为武将的鲜于通反而身形瘦长淡黄面皮,单眼皮细眉毛,看起来很和善,甚至有些病容。这俩人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也分属不同阵营,可是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居然氛围挺和谐。所以他们刚才在万里桥上一见如故过了?人和人之间的磁场感应确实很玄乎,老家多的是凑凑合合的白首如新,这边一言不合就反目成仇的不少,却也常有倾盖如故。

  因为不是正式的会谈场合,一切礼仪从简,在他们简单的寒暄之后,我对两位使者说:“如果你们是来说云长被害全怪对方的话,还是不要开口了。”算是先发制人给今天的谈话定个基调,少说那些没用的。

  鲜于辅先接口道:“是啊,害死他的是这个世道——没想到一别经年,陛下竟是一点都没变。”

  张温也是一幅感慨颇深的样子,叹息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此诚陛下之谓也!”

  然后他俩就去给云长上了个坟,表达了一些崇敬之情,再然后就被请去鸿胪寺的驿馆歇息,等随行的队伍跟上来,等候正式召见。

  这一关过的莫名其妙的,我觉得他们在见到我之前,其实就已经有了定论,这次突袭试探更像是给各自主公交的作业,合着我们紧张了半天白紧张了。

  张温在见到我本人之前应该先采访过被放回去的俘虏们,路上也应该见过李严和杨颙,收集到的信息足够多,有定论倒也不稀奇,可是鲜于辅就有些奇怪啊,他走的是子午道,那条路上关卡多但是没有谁见过换了芯的我。是什么让他决定不拆穿我的?我想了好几年都没想通。

  鲜于辅在这次出使之后不到一年就死了,据说死时全身骨瘦如柴只有肚子是鼓的,我猜他有严重的肝病。谁能想到他也曾是个膀阔腰圆骁勇善战的猛将呢?使一柄马槊虎虎生威,能跟二十多岁的翼徳切磋武艺三十回合不落下风。这个战绩是陈到告诉我的,陈到是听刘盾说的,刘盾是个匈奴人,是大耳在涿郡招募到的第一批亲兵之一,后来死在入川的某次战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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